最近,在纽约的Amazon员工榕榕没法安心工作。每隔几小时,她就要刷一下Blind(北美职场匿名社交平台),看有没有新的爆料。她还抓紧投了LinkedIn上的几个职位。 近三周,硅谷不断有互联网巨头启动裁员。先是马斯特掌管推特后裁员50%;随后,Meta创始人扎克伯格宣布裁员13%,近1.1万人;接下来一周,亚马逊被曝裁员上万人,但它没有高调宣布这条消息,而是由CEO安迪·贾西在给员工的备忘录中提到,未来一年将继续裁员。 尽管有心理准备,榕榕也没想到风暴来得这么快。在收到一份会议邀请后,她清楚自己要被裁了。 目前,很难说硅谷这轮裁员潮接近尾声。根据裁员追踪机构Layoffs.fyi的追踪数据,截至11月25日,2022年全球科技公司至少裁员了13.74万人。
亚马逊在西雅图的办公室。 资料图 【1】裁员悄无声息地展开 11月14日(周一)早上11点,榕榕所在的组例会,她还准备在会上分享最近的项目。同事发给她一个链接,标题是“公司准备裁员一万人,这周开始”。 “当时血就往脑子里冲,一个小时的会,我一个字没听进去。”榕榕告诉九派新闻,这次开会老板提到了那篇新闻,说公司已经缩减开支,岗位空缺都没有补,让他们等消息。 直觉告诉她,这是不好的信号,因为老板没有明确说会安全渡过危机。“那个周一,安静得诡异”,她的邮件和slack前所未有的安静,她更频繁地刷Blind,觉得风浪要来了。 周二早上,亚马逊的裁员悄无声息展开。榕榕收到了director(总监)发来的会议邀请,标题是“Mandatory &Do not Forward”,会议邀请的人涵盖了几个部门同事、领导和HR。 “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当时她脑子放空,身体动弹不得。问了几个被邀请的同事,大家都没有悲伤和难过,仅仅是放空。她慢慢备份自己的文件,找回医保和股票账户的密码,她想确保被裁后还能登陆。然后,她精心化妆,想着要风风光光地离开。 美国科技公司“宣判”裁员的到来,或是通过官方公告后邮件告知,例如推特、Meta;或是在公司办公软件上收到一个会议邀请。 2点到了,会议邀请弹出,榕榕深呼吸后才敢接通,虽然化了全妆,却失去了直面的勇气,没敢开视频。Director称,因为公司调整投资战略,她的部门不在重点投资范围,所以他们被裁了,给他们60天时间在公司内找工作,找不到就走人。剩下的信息,会在24小时内邮件告知。 榕榕的眼泪开始往下掉,停不下来,这是她工作多年来,最满意的一份工作,在亚马逊的3年,她感觉自己每天都在进步,自愿加班加点工作,就为了不辜负这里。但是3年的努力,在1个10分钟的会议被击打得云消雾散。 她的情绪很不稳定,一会儿平静,一会儿又忍不住哭,同事安慰她会哭,和直属上司、朋友聊天会哭。有朋友开始给她推荐公司内别的职位,帮她尽快转岗。但是她整个人被抽空,没办法思考和行动,“我给自己放了个假,就一天。” 据报道,裁员后的第二天,亚马逊设备和服务高级副总裁戴夫·林普(Dave Limp)公开表示,公司已决定整合设备部门团队,这些部门负责Echo智慧音箱和语音助理Alexa等设备,已在15日通知被裁员的员工。 除了简单粗暴的公开通知,科技巨头还有不少变相裁员的方式。亚马逊此前会以业绩不达标、人员优化的名义裁员,员工签署了PIP(绩效改进计划)后,达不到考核目标,就只能主动离开。 亚马逊的PIP,近期到谷歌成了Support Check-in。据报道,谷歌CEO桑达尔·皮查伊(Sundar Pichai)强制要求,全公司每个部门必须有10%的员工被标记为“绩效不达标”,很多员工已经收到了通知,正成为被裁的潜在对象。 此前,Meta也采取过“30天名单”变相裁员,只要上了该名单,如果30天内不能内部转岗,就只能离开。
Meta在加州总部/CNBC 【2】人才囤积使企业“消化不良” 在亚马逊三年,对于前两年的市场红利和今年的寒冬,榕榕多少有些感触。偶尔去办公室,跨进明亮的公司大堂,她心里充满了在大厂工作的荣耀感。 回想起来,这种荣耀感皆是泡影,她以为经济波动的时候大厂最安全,“可是风暴真正来临的时候,大厂毫不犹豫把我们扔进海里,没有一丝不舍”。 2020年上半年,科技巨头迎来一波业绩增长。为应对疫情,美联储推出量化宽松政策,大放水导致了科技公司股价大涨,也促进了消费。 由此,科技巨头们开启新一轮扩张。今年,谷歌、微软、亚马逊的人员规模一度同比增长超过20%。财报显示,2018年亚马逊的员工人数为56万人,而截至2021年12月31日的员工人数为约160万人,短短3年便增长了86%。
微软办公室。 资料图 为进一步扩张,亚马逊、meta、谷歌等“大厂”疯狂抢人。据媒体报道,应届生进入Meta年薪约16万美元,资深人员的薪资总包能够达到30万-40万美元。Meta开出的薪资在上升,招人门槛却降低了。工作三四年的人,跳槽到Meta,可以拿到一般工作五年才能拿到的资深工程师的岗位。 《纽约时报》指出,美国科技公司享受着飙升的利润,并相信疫情推动的繁荣会持续,他们通过囤积最容易争夺和最昂贵的资源来扩张:人才。 长期以来,这些公司认为招聘不仅是填补空缺,像谷歌、Meta这样的大厂正获得最好和最聪明的人才,这是增长、资金雄厚和声誉的象征。对于员工来说,在大厂工作也是一种身份象征。 现在,人才的囤积让科技行业消化不良。 2022年,为抑制通货膨胀,美联储开始采取货币紧缩政策加息,加上疫情、局部冲突等因素影响,三季度期间,科技巨头的业绩集体“表现不佳”。Meta和今年年初相比,股价下跌了大概70%。 三名知情人士告诉《纽约时报》,11月初,亚马逊股票下挫至疫情初期以来的最低水平,抹去了贾西去年接任CEO以来增长的1万亿美元市值。亚马逊高管与机构投资者进行了会面。 关注亚马逊10年的分析师John Blackledge说,计算结果显示,亚马逊的核心电子商务业务今年已经损失了数十亿美元。 亚马逊一直把硬件设备和Alexa看成很有可能砍掉的项目。从2017年到2018年,亚马逊在Alexa和Echo上投入的工作人员增加了一倍,达到10000名工程师。尽管亚马逊已售出数亿台支持Alexa的设备,但产品利润率往往很低,语音购物等潜在的收入方式没有得到广泛发展。一位了解财务情况的人说,2018年,Echo和Alexa损失了约50亿美元。 榕榕很早就知道,她所在的组不盈利,但从来没有危机感,“怕什么呢,公司有的是钱烧,我们看未来,不看现在。”现在她知道,任何公司都不能脱离现实,方向找错了,就要调整重新开始,同时“牺牲小兵小卒”。 【3】签证到期的压力 现在,对榕榕来说,身份的压力容不得她伤感。 在美国科技大厂的华人员工,大多持有H1B工作签证,从正式离职时间算起,被裁掉的员工,如果不能再60天期限内找到新工作,可能会被驱逐出境。 榕榕持有的就是H1B工签,正式离职时间是明年1月中旬,也就是说,明年3月中旬之前,她要找到新工作。在签证期限的压力下,她马上开始投简历、找朋友内推,“要是有绿卡,我也想吃喝玩乐一个月再找工作。”她说。 她控制住了自己的悲伤,然后按照平时的作息,做了杯咖啡,坐在桌前办公。 这天她的效率很高。她列了一个To do list,理清了思绪。陆陆续续有同事得知她被裁,给她发消息。她说,在这个寒冬,每次都到这样的消息,都让她感到温暖。 改好简历后,她计划海投与内推同时推进。她投了纽约本地很多职位,大部分与她之前从事的Marketing(市场营销)没有关系,她想试试利用这次机会转行。 在当下的环境,她认为1个内推抵10个海投,她列了一个内推表,把朋友、同事能内推的公司列了出来,列完发现有近30个公司,但其中不少已经hiring freeze(招聘冻结),是否会裁员,是否有适合她的职位,暂时都不确定,“不管怎样,总是一个好的开始”。 (文中受访者为化名) 九派新闻记者 李沐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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