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只是要跟对手竞争而已。 文：张信宇 那台南山印钞机的马达又昼夜不停地轰鸣了一年。 3月24日晚间，腾讯如约发布了2020年第四季度及全年财报，全年4820.64亿元人民币的收入中，照例是游戏业务贡献最多，占到32.4%。 “《王者荣耀》连续两年荣登全球手机游戏畅销榜榜首，并继续荣膺中国最受欢迎手机游戏（按月活跃账户数计算）。” “根据App Annie的数据，《PUBG Mobile》连续两年成为海外市场上最受欢迎的手机游戏（按月活跃账户数计算）。” 在以《王者荣耀》及《和平精英》（国际版为《PUBG Mobile》）为代表的游戏推动下，腾讯的网络游戏业务收入在2020年取得了一个非常惊人的增长率：36%。 什么概念呢？根据中国音数协游戏工委（GPC）与中国游戏产业研究院发布的《2020年中国游戏产业报告》，2020年中国游戏市场实际销售收入为2786.87亿，增长速度为20.71%。 与主要国内互联网公司的游戏业务相比较，腾讯的这个数字远超过网易游戏的17.6%，同时也高于B站游戏的34%。 如果加入业务规模也就是基数的考量，腾讯游戏更加显示出了“你大爷还是你大爷”的恐怖实力——全年1561亿元的营收，超过整体市场的一半，是同期网易游戏的3倍，B站游戏的32倍。 除此之外，腾讯游戏还有《英雄联盟》手游这样的王炸正蓄势待发：《王者荣耀》没能为腾讯游戏打开海外MOBA战场，但没有人不会承认《英雄联盟》IP的全球认知度。 虽然腾讯游戏正如日中天，但要说它永远滴神又未免过誉。事实上，在过去的一年，腾讯游戏确实受到了方方面面的挑战。 《原神》之过，不容再有失 腾讯游戏为什么错过了《原神》？ 这是自2020年9月《原神》上线并持续爆红之后，行业内外最热的议题。 曾做出《崩坏》系列的米哈游是近年来炙手可热的所谓上海游戏圈四小龙之一，《原神》将米哈游的营收和知名度都推到了一个新高。 据米哈游总裁蔡浩宇在上个月的一次线上分享会中透露，2020年米哈游公司规模已经达到2400人、相比2019年增加了1000人。由于《原神》的空前成功，2020年米哈游营收已经突破50亿元，同比翻倍。 Sensor Tower数据显示，2020年9月28日全球发行以来，米哈游《原神》移动端在6个月内吸金超过10亿美元，同期仅略低于《王者荣耀》和《PUBG Mobile》。 这使得《原神》成为在全球App Store 和 Google Play 最先达到10亿美元收入大关的游戏，用时不到6个月，第二名《Pokémon GO》则花了9个月，当然更远远短于《PUBG Mobile》的16个月和《王者荣耀》的18个月。 不出意外的话，《原神》在其生命周期内创造的收入一定会达到百亿美元级别。 《原神》在海外市场与国内同样极受欢迎，《原神》的海外收入占比超过七成，日本和美国是仅次于中国市场的两大国家市场。也就是说，《原神》不仅横跨了PC和移动客户端，还穿透了文化和商业壁垒，成功让不同市场环境的玩家都接纳了它，这是腾讯自研自有IP游戏从未达到过的高度。 多年以来，华为OV和小米等中国安卓厂商联合把持着应用商店渠道，一直将游戏厂商的收入分走一半，只有大厂的极个别头部游戏能够谈到三七分成。即便是腾讯要上一个重磅新游也很难脱离出应用商店的紧箍咒。 2021年元旦期间，华为就与腾讯游戏爆发了一次冲突，导致腾讯系游戏一度被华为商店下架。双方很快和解，但矛盾的根源并没有解决：手机商店们仍然认为，新游戏要大卖就必须得到自己渠道的推荐。 作为游戏圈新势力的米哈游却不吃这一套。《原神》上线之初一度由于分成没谈拢不上架硬核联盟和小米，这意味着国产安卓手机的用户都难以顺畅玩到这款全球热门游戏。事实证明国产安卓厂商们的固执让他们在《原神》这个案子中已经失去了许多。 据晚点Latepost报道，腾讯也很想投资米哈游，不管米哈游开什么条件，只要能入股就可以。但米哈游始终没有松口。 腾讯为了保证游戏护城河，除了内部四大工作室群持续赛马，也一直在不断加快投资的步伐。仅2021年第一季度有据可查的信息，腾讯就完成对外投资/增持了近20家游戏公司，相当于去年全年的三分之二，而且标的遍布国内外。 市面上大大小小的优秀游戏工作室，不夸张地说，要么是已经拿了腾讯的钱，要么就是像米哈游这样不需要拿钱。然而，腾讯最近又miss掉了一次潜在投资。 3月22日，拥有“东南亚《王者荣耀》”的流行MOBA游戏《Mobile Legends: Bang Bang》的母公司沐瞳科技与字节跳动旗下朝夕光年达成战略收购协议。据路透社等媒体报道，这笔收购案总价超过40亿美元。 字节跳动在这次竞价中挤出局的对手中就有腾讯。字节跳动历史上最重要的收购是TikTok的前身Musical.ly，那一次张一鸣赢的是快手的宿华，由此开启了对全球年轻人的短视频教育；而这次收购的沐瞳又是一家做海外业务的上海公司，张一鸣能否再次复制自己的成功？ 字节跳动游戏业务已经进行了三年，空有全网顶级的流量平台支持，却一直没一款拿得出手的重度自研产品。如果这次收购顺利完成，至少意味着，字节跳动终于可以在东南亚市场跟腾讯游戏掰掰手腕了。 但对于腾讯来说，失去一个沐瞳的损失并没有那么大，因为MOBA无论在哪里都是成熟品类。更重要的还是，能否在下一个创新游戏玩法席卷全球的时候，让腾讯游戏走到最前面。 如何拥抱监管？ 这一次的财报，腾讯频频表现出对监管和社会舆论的友好。 财报显示，2020年第四季度，18岁以下未成年人在腾讯网络游戏流水的占比为6%，其中16岁以下未成年人的流水占比为3.2%。腾讯首次公布这个数据，以希望消除社会对腾讯游戏玩家都是“小学生”的偏见。 此外，在业绩电话会上，腾讯董事会主席马化腾也首度在公开场合对反垄断议题作出回应。他表示，会积极配合监管部门，总的来说尽可能做到合规，保证长远的发展。 腾讯总裁刘炽平也表示，关于反垄断已经跟相关部门多次见面，跟政府有定期会议，在会议当中谈及多项议题，期待能够打造一个健康的环境，让更多创新在国内发生，腾讯也一直非常重视合规和要求。 去年蚂蚁集团上市被暂缓以来，多家互联网公司因涉垄断或违法实施经营者集中等相关案件受到监管处罚，遍布电商、零售、文娱、媒体、教育、金融等诸多领域。其实这也是互联网平台公司发展到一定程度，如果不加约束，因其网络效应和规模效应，必然会在市场竞争中走到的阶段。 而现在的问题是，社会和监管已经明显不再容忍互联网公司凭借资本和数据的优势，一味追求经营效率。 腾讯也同样面临反垄断难题。去年10月，作为重要股东的腾讯宣布了将游戏直播平台虎牙和斗鱼合并的计划，并注入腾讯自己的资产企鹅电竞，以组建一个新的游戏直播平台公司。 作为全球最大的游戏公司，腾讯重视直播对游戏发行和运营的影响，已经不满足于仅仅通过入股来参与游戏直播产业。同时，斗鱼虎牙的合并也有利于减少两家公司互相之间持续经年的损耗，以应对来自于抖音、快手、B站等游戏直播新玩家的竞争。这是腾讯希望见到的，毕竟斗鱼虎牙之间每一个主播挖角官司赔偿里，都有腾讯的一份资金弹药。 然而，据路透社23日报道，如果要继续推进这个合并案，腾讯必须进行一定的让步。 由于腾讯手握游戏产业上游最多最重要的游戏版权资源，腾讯有权决定自己的游戏授权给什么直播平台播出。此前，腾讯就通过版权官司，不允许抖音、西瓜视频等字节跳动系平台出现腾讯系游戏的视频和直播。 显然，监管者对虎牙斗鱼合并后游戏直播市场可能加剧这种局面已经有所担心，因此会希望腾讯在具体的合并条款里作出让步。 从目前的官方表态来看，腾讯仍然会推进斗鱼虎牙合并案，但合并后的新公司，很可能将难以拿到具有过多游戏版权排他条款的独家合同，以此来符合监管的要求。快手、B站、甚至抖音都可能从中获益。 腾讯游戏还是那个强大、繁荣的腾讯游戏，它没有犯错，它的成功法则仍然奏效，它更没有显出任何老态。但平心而论，腾讯游戏面临的竞争环境、社会环境、监管环境，整个时代都已经不同于往日了。腾讯游戏如何穿越周期？游戏玩法的创新、选品押注的判断、资本的关系手腕都很重要，或者说，这是对腾讯游戏综合能力的考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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